儿子读职校，课业不多，家长联名向学校请愿，希望让孩子们多掌握一门技能，学校破例组织学生集体考驾照。

儿子从小痴迷汽车，久违的学习热情一下子调动起来，每天早早起床去驾校，晚上回来总是比其他同学晚些。目送儿子出门，先生总是免不了自夸一句：“咱家儿子聪明着呢，只要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准能学好！”

这天我串休，去医院接康复的公公回家，顺便看看儿子练车。买了几瓶儿子爱喝的饮料，赶到驾校训练场。

空旷的场地上，载着学员的几辆教练车慢吞吞地移动。一群孩子站在大树底下排队等候练车。我环顾几遍，没看到儿子，就问树荫下的孩子们：“看见阿哲了吗？”

“没看到！”几个孩子抢着回答。

一个头发染成淡蓝的男孩坏笑，“阿哲很少来，他在蓝天网吧上网！”孩子们一阵哄笑。

我怒火中烧，顺着蓝头发男孩指的方向，跑到蓝天网吧查看。掀开门帘，偌大的厅里光线暗淡，却一眼就寻到他。

阿哲盯着电脑在打王者荣耀，全神贯注，一脸兴奋。可笑的是，头上还戴着遮阳帽。那是我早上追出来非要他戴的，担心他练车被太阳晒坏了。

我虽然满腔怒火，但默默地退出来，若无其事地回了家。

晚上儿子像往常一样披着星光回来，先生手拿撑衣杆冲过去，一顿胖揍。刚刚出院的公公坐在客厅沙发上，表情复杂地看着。

这是我见过先生发火最猛的一次，又生气又心疼。正不知如何是好，儿子突然抓起书包，打开门，逃也似地消失在夜幕中。愤怒转为担忧，一家人疯一般地跑出去追赶儿子。儿子回来了，一场硝烟偃旗息鼓。

不知是不是这次暴打起了作用，儿子真的变了。职校毕业后，主动要求学叉车。凭着叉车驾驶证书，儿子进了一家大型物流公司。工作不到一年，就被评为优秀员工。

最近，儿子参加全省叉车司机职业技能竞赛，获得了省级比赛第一名，又是上报纸，又是上新闻，还接受专访。电视画面上，是儿子的大特写。亲朋好友都来祝贺。

我笑眯眯地问儿子，“看来你爸爸当时打你打对了。”

“我不怕爸爸打！”儿子摇摇头说，“从小到大，爷爷最疼我了。我是怕看到爷爷那双对我失望的眼睛！”

我看到儿子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

■李海波 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