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今年6月份前后,长期从事翻译工作的同事把先治先生介绍给了我。先治先生是从事东亚文化交流工作的,也是一位活跃的出版人。有一天,他问我能否将作家殷允岭先生的的一本散文集译成韩文版,并说在韩国出版这本书意义重大。我虽在韩国修读过韩国文学博士课程,也间或做些翻译工作,但因对著名作家的作品翻译经验不足,心内还是有些迟疑的。最后,我还是在同事的鼓励下,接受了这份颇具挑战性的任务。说实话,我从拿到书稿的当天就开始着手翻译了,整个炎炎暑期都没怎么休息,终于到10月份完成初稿,而后便投入到漫长的校对、修订工作中。
殷允岭先生是土生土长的鲁西南微山湖人,本书所选译的大部分作品(除了他亲赴南极考察,撰写的一组相关纪实、游记之外),字里行间充满了浓郁的乡土气息,人物形象也尽为质朴敦厚之人,无论是对话、还是叙述,都隐着一股深厚的儒家文化底蕴。在翻译的过程中,为了最大程度地呈现这一特点,我摒弃了裹挟现代气息且辞藻较为华丽的外来词等语言习惯,转而尽可能使用与人物形象和乡土场景相吻合的传统型韩语话语表达。韩国也是一个及其看重传统文化的民族,而中韩两国的传统,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我相信这本书的出版,会受到广大韩国读者的欢迎,同时,这部作品也是一种高次元的文化交流。
众所周知,山东是著名的文化大省,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明,历朝历代名人辈出,管子、孔子、孟子、墨子、孙子等大家,他们对中华文明乃至世界文明都曾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虽然作为译者的我久居齐鲁之地,却并未真正深入了解鲁西南微山湖和京杭大运河周边的历史人文,恰好这次翻译弥补了我的不足。这本书的特色即在于,它充分诠释了“越是乡土的,越是世界的”的文学观。通过翻译殷允岭先生的散文作品,丰富了我的人文知识,增强了我对纯文学作品的理解力。作为一个山东人,我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也深感该项翻译工作的价值和意义所在。的确,山东地区留有太多的文学宝藏,正等待我们去潜心挖掘,去用心传播,去真心研读,去用心守护。同时,我也衷心希望文学作品的译介工作可以得到更多关注。
6月中旬,作家殷允岭先生曾热情地邀我去微山湖畅游一番,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深信微山湖是殷先生的文学创作之源。他自称“湖人”,可见对那片土地的热爱与眷恋。也许他还考虑到让我去实地考察,会加深我对作品的理解,有助于手头的翻译工作。遗憾的是,我因为要参加别的会议,时间有冲突,未能成行。
在翻译过程中,我被微山湖的万顷荷花所吸引,被鲜活淳朴的人物形象所感动,同时亦对殷商时代的三位贤人微子、箕子、比干充满仰慕之心。殷允岭先生是商纣王之兄微子后人,而纣王的叔叔箕子东渡朝鲜成了韩国的文化始祖,身为著名作家同时也是济宁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殷先生说,他十分期待这本书能翻译成韩国语,其内在的意义就不言自明了。并且,在翻译的过程中,我也深切体会到“田野调查”对作品翻译是极为必要的,饮微山湖的水,吹微山湖的风,听微山湖的方言俚语,或许更能体会到那个场域的深厚的、独特的文化底蕴。 相信,韩国读者也会像我一样,通过这本书对美丽的微山湖产生憧憬吧。
毕竟,最感动我的还是作品里的个性化语言以及那些被作家塑造出来的人物形象。他们的日常和神情,他们的喜怒哀乐留在文字里,呈现出了一个独特的文学时空。我的翻译就是用另一种文字把这个艺术化的时空平移到隔海相望的大韩民国,去感动更多的人。通过这本书,也仿佛让我真正走进了自己期待的翻译世界和另一种人生阶段。
初稿完成之后,我突然想起了诗人臧克家的名句:“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巴西的著名作家保罗·科埃略也曾对人生价值进行探讨,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的人生逝去,但他不曾活过”。世上,有多少人迷失在别人的评价里?又有多少人挣扎在焦虑、不安、充满竞争的日常里,因而失去初心,随波逐流呢?希望此书的出版,让读者在文学的审美愉悦之余,还能油然生出一些对生活、对岁月、对人生的再度思考,也就是守住内心和良知,守住人生的底线,以人的姿态走过属于自己的生命之旅。
2021年11月28日于青岛西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