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银生（汶上）

院中灶房前，曾伫立着一棵历经岁月风霜的红枣树。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它总是枝繁叶茂，结出的果实格外甘甜。

每到春天，别的树早已绿意葱茏，它才慢悠悠地吐出嫩芽。不久，一树细小的枣花悄然绽放，引来成群的蜜蜂嗡嗡作响。

烈日炎炎的盛夏，大地被太阳炙烤着。那枣树却像撑开一把巨伞，浓荫遮蔽了小院。枝叶间挂满了青涩的果子，引得许多小鸟前来。它们叽叽喳喳，却不去啄食那些青枣，停留片刻便飞走了。母亲说，小鸟机灵着呢，知道枣儿还没熟透，又硬又涩。等到秋天枣子红透了，它们准会再来，专挑最甜的吃。

母亲在灶房忙完，总爱在枣树下支起方桌。我和哥哥搬来小板凳，一家人围坐吃饭、闲话家常。傍晚时分，劳作归来的母亲顾不上歇息，先将枣树下清扫干净，铺好苇席。我和哥哥抢着躺上去，仰望着天空的月亮，缠着母亲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常常是故事还没听完，我们便已在席上进入了梦乡。

秋风吹过，树上的枣子渐渐染上红晕，像羞红了脸的姑娘。放学后，我便和伙伴们相约来到我家小院。母亲心善，找来长竹竿递给我。我挥舞着竹竿，枣儿便如雨点般纷纷落下。小伙伴们嬉笑着争抢地上的红枣，塞进嘴里，笑声和枣香一同漾开。临走之前，母亲总会再分些红枣给他们，笑盈盈地说：“带回家去，也让你们爹娘尝尝，看俺家的枣儿甜不甜？”

如今，母亲已永远离开了我们，院中那棵老枣树也早已不见踪影。每当我想起它，口中便仿佛又泛起那清甜的滋味，唇齿间，依然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