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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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

扁担挑起的家的岁月

闫文松

父亲的扁担一直存放在家里的储藏室里。几次搬家,父亲都会把爷爷传下来的扁担,格外精心地擦拭干净,安放妥当。看似普通的一根扁担,却承载了那个年代全家人的生活。

扁担宽约二寸,长约六尺,长年累月的挑水担菜,两头微微下沉,形成美丽的弧度,中间磨得很光滑,泛着淡淡的光泽。两头凿孔分别用一尺长的铁链一端穿起,另一端有很结实的铁钩专门挂水桶。听父亲引以为豪地说过,这根扁担有着不平凡的来历。

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爷爷在村里教私塾,有个其他私塾都不收的大户人家的子弟,特别贪玩好斗,惹得全村鸡犬不宁。是爷爷用父爱的严厉和师长的温情,一点点感化了他,后来走上了正路。这根扁担,就是那个大户人家送给爷爷的感恩之礼。也是这根最“贵重”的扁担,陪伴父亲挑起了全家生活的重担。

从我记事的八十年代初期,父亲就是用这根扁担,去二里地以外的那口大水井挑水。我依然记得,井口是正方形的,井台是巨大的石头叠砌而成,因为长年累月庄户人家都来这口井挑水,石头被磨得很平整且光滑了。

那时,少不更事的我,缠着跟随父亲去挑水,只为蹲在扁担下的水桶里很好玩。父亲都是在后面的水桶里放上一块石头,我在前面的水桶里蹲着,享受父亲肩膀上的扁担悠哉悠哉的惬意。来到水井旁,看父亲将粗麻绳系在水桶的提手上,站在井台边,右手提起水桶,左手握住麻绳,先松开右手,再往井里放麻绳,父亲有力的大手很快左右一摆,微微弯腰,两手交替着,一下一下的向上提拉麻绳,很快就提上来第一桶清澈的井水。父亲先用这桶水把两只水桶冲洗干净,倘若夏季,还要把井台上的滑腻的绿苔藓刷去,以防乡邻打水时意外滑倒。回家的时候,我就得跟在父亲身后一路小跑,看着父亲的右手搭在扁担的前面,扁担在父亲的肩膀上有韵律地颤动着,水桶里漾起波纹,但奇怪的是,水一点洒不出来。我跑回家已经累了,先舀上一瓢清凉的井水,痛快的喝下去。那时候的井水,真比现在各种口味的果汁还舒爽。

父亲在房后的空地上开出一片菜园,日月轮回中,不辞辛苦地用扁担去附近的小河一趟一趟挑水浇菜,还要拔草,追肥,除虫……菜园就像魔术师的百宝箱,一年四季葱葱茏茏长出吃不完的菜,还能卖几块零钱贴补家用。

每逢邻村大集,父亲一早去菜园摘青菜,装满一大箩筐。父亲挑起的扁担,后面的箩筐里是菜,前面的箩筐里坐着我这个跟屁虫。一路上,泥巴路沟沟坎坎,扁担却像固定在父亲的肩膀上,颤悠悠随着父亲的步调一路来到集上。坐在父亲扁担下的箩筐里,绝对比现在的孩子坐在豪车里还要舒适。父亲的菜因为新鲜价廉,很快就卖得一干二净。接下来会买一个五分钱的包子,或一毛钱的炒花生给我打打牙祭。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也许只有跟着赶集的孩子才能享用美味。

这根扁担,在父亲厚实的臂膀上,一头是生活的希望,一头是儿女的摇篮。我那淳朴勤劳的父亲,用扁担挑起了生活的全部,夏日酷暑没说过累,冬挑三九没觉得寒……时下,我们南旺乡亲衣食无忧,城乡路路通了水泥路,户户通了自来水,网络覆盖全民化,享受着丰富多样的精神文化生活。

父亲的扁担闲下来了,父亲挑着重担的背影却一直流淌在我记忆的长河里,让我倍加珍惜今天和谐富足的幸福。■心飞扬 摄影

2018-12-07 闫文松 1 1 日报 content_609707.html 1 扁担挑起的家的岁月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