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腊八节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对我说的那句：“腊八腊八，冻掉下巴”谚语，腊八这一天非常冷。

小时候喜欢疯玩，手脚出冻疮是经常的，这也挡不住冰天雪地的诱惑。只是听了母亲这样说，特别怕冻掉了下巴，腊八是不敢出门找伙伴们玩的。兄妹们乖乖地呆在家里，喝母亲煮的腊八粥，是寒冷中最幸福快乐的事，更何况，过了腊八节，离过年也就不远了呢！

进了腊月的日子里，母亲就整天的忙碌了。先是腌腊八蒜，剥好的蒜瓣，泡在花椒大料熬的放了糖的醋里，再把坛子的口封好，等到腊八开坛，那些白色的蒜瓣变成了灰绿色。吃着又酸又甜的腊八蒜，再喝一碗腊八粥，是人间最美味的了。

为了全家人喝上一碗好喝的腊八粥，腊八的前一天，母亲就开始准备了。去街上买来红枣、葡萄干、桂圆、花生，我们也争着嚷着帮母亲干活。母亲就让我们坐在炕上，挑拣红豆、绿豆、大豆里的杂质与坏掉的豆子。我们极其认真地挑拣，可没多久，豆子就成了打闹的武器了，炕上炕下红色、绿色、黄色的豆子飞来飞去。母亲见了，愠怒地骂一句：“你们这些不省心的小东西。”就顾自收拾我们的战场去了。

腊八的太阳还没有升起，睡意朦胧中，腊八粥已香气满屋了。母亲说，腊八粥要赶在太阳升起前喝，暖和，御寒，更是用腊八粥的香甜把嘴堵上，免得小孩子说出不吉利的话，因为腊八一过，弥漫开来的是过年的吉祥与喜庆了。

喝着母亲半夜起来熬煮的腊八粥，算着离过年还有几天，就如暗淡的世界里有了一束光，日子有了方向。腊八因为团聚，因为有所期盼而幸福着、快乐着！

而今，我们兄妹四人都有了各自的家，分散在不同的城市，聚少离多。母亲更是满头白发，也随着割舍不下的孙女远离了故土，在我们兄妹四人的城市来回穿梭。日渐苍老的母亲，再也不是家里的主角了，她一如我们孩时听从她的话一般，听从着我们的安排。

每年的腊八节，我们兄妹四人再也不能睡意朦胧中被母亲叫起喝腊八粥了，再也没有母亲呵护的温暖、无忧和快乐。再也品尝不出童年腊八粥的香甜。

年复一年，我们走过了少年时光，走过了激情澎湃的青春年华。就在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发现自己来到了天命之年。不知什么时候，岁月已把平行线刻在了我们的额角眉梢。

虽然说人有聚有散，花有开有落，但是我痛切地感到这短暂的生命里，有着太多的哀伤与无奈。我能做的，也只能做的，唯有在此时此刻，珍重身上衣，珍惜眼前人。

正值腊八节来临，想起了远方的母亲，想起了我的不同城市里的兄妹，不知他们有没有喝上一碗香喷喷、热呼呼的腊八粥？

■苗青 摄影

东 山小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