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流年 河北承德 路军 师范旧相册里,偶尔见到一张素描照片,小男孩嘴角微微敲着,卷曲的头发披拂童年的稚气光影,深邃的目光望着远方。素描流年,这张照片让我想起了美术老师陈素芹。 第一趟美术课,陈老师讲素描基础理论“三庭五眼”,她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头像图,栩栩如生,上下分出一些线条,说:“把头部上下分为三等分,把头的宽度分为五等分”。我们来了兴趣,在素描本子上有模有样地画着。陈老师走到我们中间,一个个纠正。一堂课下来,同学们的美术细胞顿时活跃起来。 一次下课后,在走廊偶遇陈老师,我打过招呼,转身就走,忽然间,她叫住了我:等一下,你有没有上交作品啊!我一脸懵懵,才想起校美展要开始了,各班正在上交作品,可是,这与我好像没有什么关联,我画画纯属自娱自乐那种,没有境界,没有目标,只是闹着玩的。何况,与班里那些优秀画手相比,我不如人家。 陈老师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非常认真地给我下了一个任务:弄一份作品上来,我给你指导。我心里一热,就答应了。 只是回到教室里,心绪烦乱如麻。画什么?怎么画?入不了展,还不得让班里那几个自诩画家的小丫头片子嘲笑。我手里买了一本《世界素描大师》,索性翻开去看,大师的眼神我只抓住一点就够用了。从达芬奇到毕加索,从列宾到米开朗琪罗,我转了好几圈,一张张看,线条潇洒自如的,明暗交织的,好像都不行。 再次翻开这本书,一下子被鲁本斯的《画家之子尼古拉》的画像吸引了,那凝视远方的沉静双眸里充满了期待。露在帽子外侧的卷曲黑发,自由活泼。我没有等待,取出画板,在安静的美术教室里勾勒。 一个星期后,我小心翼翼拿着这幅画给陈老师看,她微微笑了后就蹙眉凝视,我看见她的眼神紧盯着小男孩的眼神,“你看看,两双眼睛都在看远方吗?”我眯着眼神,果然不在一条线上,木已成舟,得返工不成。我无奈地摇头。几秒钟,陈老师取过一支笔,我给你改改看,说着,她的画笔已经在眉眼间勾勒起来。 几分钟后,小男孩的眼神好像被一把手术刀给矫正过来,两只眼睛的目光重合,我再次暗暗叹服了陈老师的素描功力。 这是青春流年里的我唯一的一张入了台面的画作,小小的获奖证书里,夹着陈老师拍摄下来的一张二寸的黑白照片。流年的记忆就定格在那小男孩的眼神里,定格在我的青春时光里,定格在陈老师对一个孩子的鼓励与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