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端午大约十几天的时候，艾叶就上集市了。6点钟左右，家乡的早市处处都有艾叶，不到半小时就卖光了。

每家每户都买艾叶，有的挂在家门口避邪驱魔，有的做艾叶粑、煮艾叶鸡蛋。常听人说：端午吃了艾叶粑，身体棒棒哒；端午吃了艾叶蛋，石头都踩烂。有人将艾叶晾干，做枕头和香囊；也有人用艾叶烧水洗澡，发汗、除病、通络、散寒。

我童年的时候，就洗过艾叶澡。那时，母亲在家门口种了许多艾叶，端午这天，母亲采艾叶烧水。听老辈说，午时割的艾叶才是最好的。母亲都是看准了时辰再割艾叶，家里每个角落都是艾叶的香味。

中午，当母亲将艾叶放进锅里烧开时，香味更浓了。艾叶水倒进洗澡房的盆里，热气弥漫了小小的屋子。母亲还用一块席子围住盆子和我，只让我的脑袋露在外面。热气包围我的全身，只两三分钟，我就热得全身冒汗，母亲再用那温水给我洗遍全身。如今我已到中年，不易感冒，或许就是小时候洗了艾叶澡的缘故吧。

端午这天，母亲把割来的艾叶捆好，叫我送给村里的乡亲。到了晚上，乡亲们敲响我家的门，送来了艾叶粑和艾叶蛋，母亲又回送他们新鲜的鸭蛋和粽子。

除了好吃的，当然还有更好玩的，那就是在端午节这天看赛龙舟了。

龙舟比赛之地，就在我家不远的那条河。端午这天，河两岸，桥上，河边住户的楼顶，都围满了人。我们小孩子个子矮，去晚了没地方观看，只能听加油的呐喊和敲锣打鼓的声音。好不容易钻进人群，脑袋探出去，才见河上的动静。

只见身着红、黄、蓝、绿服装的各有一队，口哨发号声响起，四队人立刻划起木桨进发。红队一马当先，蓝队不甘落后，渐渐与红队并肩。另外两队，却不慌不忙地划着。六七分钟后，红队和蓝队慢下来，渐渐体力不支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不急不慢的黄绿两队赶上来了。很快，黄队超过了所有的队伍，绿队紧跟着追赶。大家以为肯定是黄队夺彩旗大胜，没想到在最后几分钟，离目的地只有十多米远的时候，绿队的速度突然加快，只比黄队早到1分钟而获得了胜利……

年年端午各不同，唯有童年的端午深深刻在记忆里。而无论身在何方，再见飘香的艾叶，再听艾叶鸡蛋的叫卖声，再看飞驰的龙舟，却都让我想起童年，想起家乡端午节的温暖。■李海波 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