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17日
第03版:

楝子花开

浙江湖州 范中超

在故乡鲁西南,流传着一首童谣:“小木碗,圆悠悠,俺到姥娘家住一秋。姥娘疼俺,妗子瞅俺,妗子妗子你别瞅,楝子开花俺就走……”

这首儿歌中的“楝子”,便是乡邻们对楝树的昵称。在不同的地方,这种树木还有其他的名称,如苦楝、紫花树等。它是一种比较高大的落叶乔木,但花朵较小,呈淡紫色,有微香。它们是村里特常见的树种,像槐、榆、柳一样,见证着四季的美景。

楝树木质密实,更是乡邻们做家具或建房的好材料。它们生命力强,树形潇洒,枝叶秀丽,花淡雅芳香,少生虫,常被人们用作庭荫树。在曾经的年代里,闲步于村里村外,随处可见它们挺拔的身影。

不是所有的鲜花,都盛开在阳春三月。据《花镜》上说:“江南有二十四番花信风,梅花为首,楝花为终。”因楝花开在江南二十四番花信风之尾,又被称为晚客。与其他花木相比,它花期长,始于暮春,收梢于初夏。

印象中,每年的春夏之交,当繁花渐尽,只见这些树木的花儿,皆仿佛应了暮春之约,一朵朵、一束束,皆撑着淡紫色小伞,向你露出甜甜的笑容。与村里常见的桃花红、梨花白相比,楝花更好似一位娇羞的女子,低调而不张扬,只愿将自身藏于绿叶间。

当然,它们的花开,只为那些懂得欣赏的人。毕竟在这样一个绿肥红瘦的时节,若不留心观望,也许你不会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一花一世界。不要小看了那些花儿,尽管没有艳丽的色泽,却也时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总以自己的朴实无华,尽情演绎着生命的绽放,更为秋日里枝头间一枚枚金铃般的果实。这可是凤凰的最爱。相传“凤凰非梧桐不栖,非楝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古往今来,有许许多多的文人墨客喜爱楝花,并为之留下了经典的诗篇。比如北宋王安石的《钟山晚步》:“小雨轻风落楝花,细红如雪点平沙”,元代朱希晦的《寄友》:“门前桃李都飞尽,又见春光到楝花”,明初杨基的《天平山中》:“细雨茸茸湿楝花,南风树树熟枇杷”。而宋代谢逸的《千秋岁·咏夏景》,“楝花飘砌,蔌蔌清香细……”更是描写了楝花飘落的情景,悄然间在人们眼前,描绘出一幅美轮美奂的乡村画卷。

在我家院子里,父亲曾种下3棵楝树。春天里,它们花香满院。炎炎夏日,那一棵棵茂密的树荫下,更留下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而在一个个金秋到来时,这些树干上,常常会挂满一层层金灿灿的玉米,那时的小院里,处处洋溢着丰收的景象。只是后来为了晒棉花,院子里的3棵楝树,也不见了踪影。

不是所有的花开,都能让你魂牵梦萦。时光荏苒,不觉又一年绿意葱茏。漫步河畔,每每看到那几棵楝树,还有那郁郁葱葱的枝叶间,不时随风而舞动的紫色小花,心中便莫名地多了一种亲切。在这样一个时节,我喜欢停足在那些花树下。微风拂面,任凭那淡淡的花香,一点点变浓,悄悄地打开我记忆的阀。

楝与恋相通。多少往事如昨,不同的地点,相似的画面,一幕幕又呈现在眼前……那份相思暖暖的,浓浓的,令人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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