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中的粽子,是乡愁的味道,是乡邻的情谊。
母亲是个急性子,不喜欢包粽子这类细活,邻居婶婶恰好擅长。两人商议,由母亲购买糯米、粽箬和棉线,婶婶包好粽子两家对半分。从那以后,母亲每年将材料准备妥当,早早地送到婶婶家。过不了几天,婶婶就笑眯眯地端过来一大盆粽子。
每一次,婶婶都以自家人不爱吃粽子为由,多分给我家。婶婶包的粽子棱角分明,俏小可爱,绳也系得匀称规整。我尤爱吃黏糯的食物,看到赏心悦目的粽子,立时央求母亲煮起来。
我一个劲地问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开吃。母亲只好捞出来一只,让我先尝尝。我被烫得龇牙咧嘴,还是架不住那馋人的香气,撕开裹在外面的粽箬。赫然在目的粽子,晶莹透亮,好似宋朝的瓷器一般。
唯恐再次被烫,我不情不愿地咬了一小口,绵软糯香在唇齿间游弋。我再也顾不得了,“呼呼呼”地吹着热气,又把粽子尖蘸了碗里的白糖,大口地吃起来。
我干脆把粽子当饭吃,一天三顿,顿顿都不落,而每一回肚子都吃得鼓鼓的,跟蜜蜂似的。这样一来,婶婶包的粽子,我家最多可以吃一周。粽子吃完,我又盼望新一年的端午节快些到来。
可是,天不遂人愿。某一年,婶婶生了大病,转过一个秋就故去了。听闻消息的那一刻,我脑海里浮现出婶婶的各种好,想着,想着,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
自那以后,母亲只能在节前去街上买回几个粽子,虽然花样繁多,各色各味,但终不及婶婶包的可口暖心。
年年端午时,总能回想起婶婶包的粽子和永恒的世间温情。■本版摄影 刘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