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8月13日
第03版:

窗之美,于视界与襟怀

洪德斌

窗,古人分得很细,根据所处位置不同,分别称为囱、牖、向等,现代人统称为窗。它作为房屋的一部分,打通与大自然的隔膜,将日月星辰、山光水色引入室内,带来光明和新风,更带来情趣和美的享受。

相比现代居室宽敞明亮的窗,我更喜欢古人的窗。在外旅游,每到一处古镇,面对一幢幢古建筑的窗,可以胡乱猜想窗内曾经的悲欢离合,更可以凝望、打量形形色色的窗,而叹为观止。

古人造窗,不仅在乎窗子的实用功能,更在意窗子的美学价值。

窗的形状或圆或方或扇形,窗格极尽纵横、欹斜、屈曲之变化,再雕以梅花、石榴等图案,贴上红色的窗花、洁白的窗纸,造型丰富、色彩鲜明、精致优美。

难怪古人又把窗称作绮窗、朱窗、雕窗、轩窗,想想这些名字,就已觉美感漫溢。这还不够,窗前再搭配几块奇石、数竿翠竹,窗后饰以半卷帘栊,柔曼飘逸,咫尺之间更是惹人怜爱,风情万种。

窗不仅本身如画,也再度呈现一幅幅画卷,古人说,窗之妙“莫妙于借景”。立于窗前,放眼望去,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视野倍感开阔,心情顿觉舒畅。“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窗前远岫悬生碧,帘外残霞挂熟红”“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窗就是一个个画框,裁剪出的画卷美得让人心醉。

清代李渔似乎对窗情有独钟,曾别出心裁设计“梅窗”。以梅枝作窗,俨然绘于墙上的梅花图,自诩为生平第一佳作。这还不够,因为窗是固定的,呈现的画卷少有变化。他在《闲情偶寄》中写道,曾居西湖之畔,欲购一小船,船篷四面用木板遮严,唯左右两边各开一扇形窗,人坐于船中,船行湖上,凭窗望出去,皆是流动的天然图画,“湖光山色、寺观浮屠、云烟竹树,以及往来之樵人牧竖、醉翁游女”“且又时时变幻,不为一定之形”。这游走之窗,一日之内,现出百千万幅佳山佳水,变幻无穷。只可惜他囊中羞涩,只得作罢。

窗可以观景,更与人的生活须臾相伴,挥洒人生的意趣。

晋人陶渊明厌倦官场生活,辞官归隐,采菊东篱,种豆南山,悠哉游哉。《晋书》中说他“夏月虚闲,高卧北窗之下,清风飒至,自谓羲皇上人”。炎热的夏日,他躺在窗下,凉风习习,无忧无虑。人是闲的,心也是闲的,闲了,自然能写出那些冲淡的诗句。

清人郑板桥有两间茅屋,窗前植一片翠竹,竹下置一小榻,竹阴乘凉,舒适无比。窗上糊有洁白的纸,不管是白天的风和日丽,还是夜晚的月光皎洁,他喜在窗前休憩,观纷乱竹影在纸上摇曳,犹如天然墨竹图,不禁心有所悟。“凡我画竹,无所师承,多得于纸窗粉壁日光月影中耳”,窗给他带来许多乐趣,更让他画艺大增。

观古今文人,喜欢窗者比比皆是,写窗的诗文不计其数,窗的倩影不时在文字中晃动,也在我们的心中晃动。此刻,我正坐于窗下,品窗之美,写窗之美。我觉得,窗是房子的眼睛,也是我们的眼睛,更是我们的胸襟。

2022-08-13 洪德斌 1 1 济宁日报 content_107584.html 1 窗之美,于视界与襟怀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