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成江（汶上）

离开抚仙湖，我们驱车前往石林。沿途好几处路标指向不同方向的“石林”，看来通往石林的路不止一条，我们只能听从导航指引。

石林于我，最初的印象来自一包香烟。白色的烟盒上印着一幅画：嶙峋的石头上刻着“石林”二字。那是三十多年前，四五块钱一包的云烟，品质不差，我抽过不少。前几天在香格里拉，同团一位游客说，石林其实很小，“风景都在那烟盒上了”，要看真正的石林该去另一处。我查了一下，他说的那一处距离昆明一百多公里，喀斯特地貌或许更为壮观，但却少了一份人文底蕴。没有记忆的加持，再奇特的石头也不过是石头。旅游，有时就是为了一份念想。

依导航抵达第一处，下车四顾，完全不似想象中的石林。石林怎会这般门庭冷落？顾名思义，石林应为如林之石，若只按字面理解，能称“石林”的地方恐怕不少。但我想要的，只是记忆里烟盒上的那一处。

重新导航，再赴另一处。街道寻常、房舍朴素，仍不见奇石耸立，唯有路牌固执地指向石林。它藏得如此之深，倒显出几分内秀——好东西，原就不该一目了然。停好车，穿过马路，乘电动扶梯下降十多米，在一群仿古建筑中几经转折，终于找到售票处。距景区尚远，还需乘坐十几分钟观光车。

真正走进石林，眼前景象仍与烟盒相去甚远。直至走过一座小桥，站在水边石栏前眺望：一群灰白黑灰的石头矗立于蓝天白云之下，背后绿树簇拥，眼前碧水倒映，高矮错落，宛如天成的巨型盆景。

沿水前行良久，见路牌分指大石林与小石林。我并不贪多，只想寻觅烟盒上的画面。搭上一辆观光车，听人说大石林就在小石林旁边。依指示走出车站，顺石阶而下，走着走着，眼前豁然开朗——一侧怪石嶙峋，另一侧如林之石巍然立于前下方。

是这里了。

烟盒上的风景，原来藏身于大石林。沿石阶向下，人渐渐多起来。一道石栏前挤满拍照的游客，栏下正是那片熟悉的石林。这里是最佳取景点，拍出来与烟盒图案极其相似。石栏边有许多出租民族服装的摊位。妻子从丽江起便想穿民族服饰拍照，因我兴致不高一直未能如愿。到了石林，她再也按捺不住，租了一套彝族服装，欢喜地摆起姿势。

从石栏一侧走下，来到刻有“石林”二字的巨石之下，才觉其巍峨。刚才在石栏处几乎平视二字，此刻仰首细辨左下方小字，却模糊难认。恰有导游带团经过，听她讲解：“石林”二字为当年云南省主席龙云所题——我顿时看清了那三个小字。龙云书法不俗，旧时文人多受私塾教育，毛笔字确非今人可及。

穿行大石林，石径忽高忽低，颇有攀爬树林之感。走出大石林，再乘观光车往小石林。小石林沿路分布，石柱千姿百态，像什么全凭想象。忽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影《阿诗玛》，情节早已模糊，却记得结局：主人公化身为石。望着眼前林立的石柱，那传说中永恒守望的身影，仿佛就在这片石海之中找到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