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23日
第06版:第六版

孝与感应的千年微光

墨耕(嘉祥)

山风还在扯着曾子的衣襟时,他背上的柴薪正渗出树脂的叹息。那些捆绑着枯木的草绳,忽然在某个瞬间绷出了心跳似的震颤——不是山雀啄食的轻响,而是掌心血脉里炸开的疼,像母亲纳鞋底时被针戳破的晨光,沿着血缘的脉络,从村落那头的茅屋直抵山林深处。

母亲的指尖还咬在齿间。檐下的客鞋碾着门槛的影子,木椅腿在青石板上磨出焦虑的弧。她望着柴扉外蜿蜒的山路,忽然想起曾子幼时跌跤时,自己咬着嘴唇替他揉膝盖的模样。此刻指尖的疼不再是皮肉之苦,倒像是把思念搓成了引线,用牙齿点燃后,让那点灼热顺着母子相连的隐秘通道,烧到他打柴时汗湿的额角。

曾子跌跌撞撞往家跑时,柴捆上的松针簌簌掉落。他想起有次母亲染了风寒,自己在药罐旁守夜,母亲昏睡中咬着被角,他指尖突然泛起的麻痒——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的丝线,比蚕丝更柔韧,比烽火更迅捷,能在时空里打个结,让疼痛成为互通的言语。

当他跪在家门口,看见母亲指尖淡淡的齿印时,那道痕正在暮色里泛着珍珠的光。客人已在灶膛的火光里喝上热茶,而母子之间那场无需言语的感应,却成了刻在岁月里的碑文:有些孝顺不必写进《孝经》,它早就在血脉里长成了会疼的神经,当母亲咬下指尖的瞬间,千山万壑都在回声里低伏,让所有关于孝的传说,都化作这声穿透山林的心跳。

此刻柴薪在墙角堆成小山,母亲替他擦汗的布巾上,还留着刚才咬指时不小心沾到的唾液——那是比任何文字都鲜活的孝悌注脚,在千年后的暮色里,依然闪着温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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