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彩芹
曾子是孔子的著名弟子之一,儒家学派的重要代表人物,曾子事长以孝著称。曾子不仅践行孝道,还将其理论化,著有《大学》《孝经》等经典书籍。曾子在“孔门四科”中属德行科,能通孝道,《论语》中也多次出现曾子对于孝道的强调和论述,其在《论语》中第二次出现时就说道:“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意思是为政者若能谨慎对待父母的丧葬之礼,又能重视祭礼,适时追念自己的远祖,百姓的德性自然也就归于淳厚了。
“慎终”指的是丧礼,“追远”指的是祭礼。《礼记》对丧礼之“慎”有明确规定:“邻有丧,舂不相。里有殡,不巷歌。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集中阐述了儒家对丧礼场合中行为举止的伦理规范。事实上,“慎终”乃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慎独”。前者的本质是“诚于亲”,通过追思亡者实现“死者—生者—天地”三者的精神贯通;后者的核心在“诚于己”,通过内在良知建立道德主体性。表面看,“慎终”受礼法约束,但其深层意义在于,通过仪式化的他律,来唤醒内在的自律。儒家将死亡视为道德生命的延续而非终结。“慎终”要求人们在送别亲人、直面死亡时,仍以“慎独”精神持守本心,如王阳明所言:“人于生死间,若能见得破、透得过,此心全体方是流行无碍。”这种超越生死的道德自觉,实为“慎独”的终极形态。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相比之下,祭礼比丧礼更具宗教内涵,于敦厚风俗更有实效性及根本性。《礼记》中有“凡治人之道,莫急于礼;礼有五经,莫重于祭”“祭者,教之本也”“父母之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祭礼不仅是一套程式化的仪式,更是编码儒家文明的核心基因,它以“通天人之际”的宇宙观为底色,在“敬天法祖”中安顿生命意义,在“神道社教”中构建社会秩序。祭礼,恰似一柄贯通神圣与世俗的文明密钥,以礼载道,以祭化人,在敬畏中开显生命的庄严,在对他人的尊重中完成自我的教化。上自天子,下至庶民,我们莫不是亲族血缘链条上的生命个体,养生送死,慎终追远,是每一个文明人的基本德行与操守。
杜牧的诗写道:“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在理解了曾子的“慎终追远”之后,再次品读这首诗,就不仅能够感受到“慎终追远”中的那份淡淡的哀愁,还能体会到“乐天知命”的无比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