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4月16日
第05版:第五版

桃色抢眼

高新刚(曲阜)

在大自然中,桃色绝对是最抢眼的:无论粉红、绯红,还是洒金、淡红,色彩绚幻得让人浮想联翩。

最初把桃色与女子联系起来的是《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桃花盛开季,有一个女子容貌像桃花一样美,她可以使新郎的家族子孙像桃树一样枝繁叶茂,娶女莫如此,这是一个对新郎家非常合适的人选。自此之后,桃色就越来越受到文人墨客的追捧:“初桃丽新采,照地吐其芳。”“桃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双飞燕子几时回?夹岸桃花蘸水开。”“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桃色竟被人罩上了不正当男女关系的污名。这对桃花来说实在有失公允。无论如何,在自然界中,桃色最初是没有褒贬色彩的,它就是指桃子的粉红色。要怪就怪无聊文人太多情了。

不只文人墨客钟情于桃树,农村人似乎也多喜欢种植桃树。只不过,他们不仅仅是为了看桃色。

我家老宅夹道里就有一棵桃树。树干只有大拇指粗细,一人多高,可是树冠却像一顶伞,枝枝杈杈向外伸展着,枝繁叶茂,焕发着生命的活力。这棵桃树应该是父亲或母亲栽下的,种桃的初衷,不会是只为了看花,或许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孩子解馋才栽下的。只不过,这棵桃树似乎不大遂人愿,结的果子非常少,在我的印象里似乎没靠它解过几回馋。

只有春天来临的时候,桃树才可以带给我们许多欢乐。春风一吹,桃树苏醒,它伸了个懒腰,枝条便舒展开来,在春风里欢快地跳起舞蹈。花儿就是它的笑脸。桃树的花很好看,很耐看,不然就不会有“艳若桃花”“人面桃花”“灿若云霞”等等这些形容词了。

桃花初开,枝条上只有少许尖尖的叶子,花骨朵就被突显出来了。桃花骨朵呈粉红状,越是未开的花骨朵颜色越红,红到让人垂涎欲滴,似乎一伸手,那红色就会抖落下来。苏轼的《桃花》曾由衷赞叹:“争花不待叶,密缀欲无条。”由于桃树种在屋东边的夹道里,一开房门,就可以闻到桃花的芬芳。春风一吹,满院子被填满了那种好闻的气味,蜜蜂在花间忙忙碌碌,蝴蝶在枝头翩翩起舞,蜂飞蝶舞,很是壮观。我让弟弟搬来凳子,从树上擗下几枝桃花,找了个打吊瓶用的玻璃瓶,灌上水,插在里面,花可以开上好几天,屋子里也会弥漫开花的馥郁。

一段时间之后,花逐渐干枯,只在花蒂处留下状似高粱粒大小的小果子,我们期盼着那些小果子早日变成一个个大桃子。不久,树上的叶子便会舒展开来,绿色便瞬间占据了枝头,桃子瞬间隐身,再也寻不到那些顶着绒毛的小毛桃了。

就这样,一直等到七八月份,偶尔会发现桃树上有一两个依旧带着绒毛的小桃子。形似山鸡蛋,长得结结实实,质地很坚硬,咬下去,需特别用力,青涩满口。由于桃树结的果子太少,我们弟兄四个还轮不到一人一个,只好一人咬一口,算是尝一尝桃子的味道。这棵桃树实在满足不了四个孩子的口福,娘赶集的时候就会买些回来,那集上的桃子又大又脆,咬一口,甜汁汁顺着嘴角流下来。娘说这是“商品桃”,自家的叫“毛桃”,没有嫁接过,是笨桃,当然无法跟集市上的比了。

虽然那棵桃树结不了多少桃,又大多青涩难咽,但我还是非常喜欢这棵桃树。

忽然想起李渔的《芙蕖》:“无一时一刻不适耳目之观,无一物一丝不备家常之用者也。”桃树何尝不是如此呢,它带给人们的乐趣,不仅仅在于吃桃子,那些花、那些叶、那些枝,无一处不带给人们精神上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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