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升(鱼台)
我家的老房子是1990年建的,它老了。
每到夜里,天花板上就成为老鼠的运动场。它们在那里开运动会,赛跑或跳高,夜夜不停。妻子买回耗子药撒在天花板上,当天夜里的动静就少了很多。过了三天,妻子戴着头灯查看天花板上,发现四只死老鼠,于是用棍子把它们扒拉下来丢进垃圾桶。
十多天后,天花板上又成为老鼠的运动场。妻子再撒耗子药,老鼠却不再吃了。妻子放了粘鼠板,老鼠像长着火眼金睛,黑夜里仍能避开。下雨了,烂瓦处漏的雨水很快打湿了天花板,天花板一块块从半空落下来,落到床上、衣橱上、饭桌上和地面上……
自从儿子们出生以后,妻子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过几年有了钱,咱就盖新房子。”
秋季的一个深夜,我被一阵隆隆的雷声惊醒了,房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我想去院子看看晒的衣服拿进屋没有,可浑身疲惫像遭到“鬼压床”一样不想动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屋门被推开又立刻关上的声音,然后是脱衣服的声音,我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妻子关了灯上床。她像受了惊吓一样,哆嗦着躺在我的怀里。
我惊讶地问:“你干啥去了?”
她说:“屋里四处漏雨,我用塑料布把漏雨的地方盖住啦!”
“要不,咱借些钱盖房子吧?”
“不借。你在外打工,我在家把地种好,等攒够了钱,咱再盖。”
年迈的父母给了我们五亩地,家里的地有十一亩了。孩子们渐渐长大,因劳累过度,仅有四十多岁的妻子,头发竟然白了一半。
2019年夏季,卖蒜赚了11万元,我跟妻子商量扒旧房建新房的事,她却打起退堂鼓:“咱再等一两年吧!”
我一听急得火冒三丈:“还等?钱花多没事,咱种了八亩棉花,卖了棉花就有钱了!冬天我还能去打工挣钱。”
妻子无法反驳,同意了扒房建新房的事。
一座给全家人带来欢声笑语的老房子,完成了它的使命,被挖掘机扒倒了。初秋新房建成,挑了吉日搬家,孩子们各住一间,妻子住一间,我住进宽敞明亮的书房。
妻子笑呵呵地说:“以后总算能睡个好觉啦!”天冷了,我和妻子商量后,给孩子们的房间装了空调。一年后政府送家电下乡,我们又安装了两台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