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3日
第08版:第八版

鸟儿的家

李海培(贵州)

在家乡六枝特区大用镇凉水井村的山野上、小河边、村庄里、树林间、电杆上、田坎地坎的石洞里,只要留心观察,到处都有形状不同的鸟巢。鸟儿在它们精心营造的“安乐窝”里“居家过日子”,繁衍生息、哺育幼鸟。

家燕最喜欢勤劳善良的人家,它们把巢筑在乡村农户的瓦檐或草檐下主人钉上的木板上,从新打的水田或水塘衔来松软的泥,用唾液拌好后将其垒巢。垒好的燕巢密不透风,牢固结实。家燕把日子揉碎酿成诗,衔上些松软的稻草或植物细软的根须、羽毛等垫在窝里,温馨之极。每次燕子从外面衔回的不仅是雏燕赖以生存的食物,回到燕巢喂养雏燕时,巢里的好几只雏燕争先恐后地张开嫩黄的喙嗷嗷待哺,一幅温馨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

喜鹊常戴一顶黑毡帽,穿着黑白相间的长衫,把巢筑在村子附近楸树的高枝上,既享受阳光雨露的浸润,也接受暴风骤雨的洗礼。喜鹊的巢用粗细不等的干枯树枝纵横交错搭建而成,外层用粗大的树枝包裹。有时,喜鹊在一棵大树上分层垒窝,高达两三层,别看这枯枝搭建起的喜鹊窝,即便暴风骤雨侵袭也固若金汤,不会垮塌。

喜鹊窝做得又大又宽,很舒适。因为住得高,才能看得远,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让喜鹊和它的儿女们先睹为快。记得南宋诗人范成大在其《病中绝句》中写道:“晴色先从喜鹊知,斜阳一抺照天西。”喜鹊叫,贵客到。其实,见到喜鹊鸣叫不一定有喜事临门,只不过是喜由心生罢了。

麻雀的巢大多筑在乡间农家屋檐下的石墙洞里,极其隐蔽。小巧玲珑的麻雀巢用柔软的草屑、破布、碎棉花、毛发及羽毛做成,温馨暖和。麻雀巢里的鸟蛋呈灰白色,滑腻温暖。麻雀繁殖力强,一年要孵好几窝幼鸟。麻雀喜欢市井里的家长里短,爱凑热闹,生性胆小,喜食稻谷、小米、高粱、小麦及野果蔬菜。天气好时,它们一群群站在电线上,像乐谱上的五线谱,又像一根根刚从土里长出的灵动的黄豆芽。

乌鸦的巢做得格外简单,几根枯树枝随便搭好便是;啄木鸟的巢做得很辛苦,它们用尖喙锲而不舍地凿空树洞,在树洞里做窝安家;强悍的杜鹃鸟从来不会筑巢,从来不会孵化,而是把蛋卵产在其他鸟的巢穴里,让其孵化而繁衍后代,甚至霸占其他鸟辛辛苦苦筑就的巢穴。“鸠占鹊巢”说的就是古称“鸤鸠”的杜鹃鸟强占喜鹊巢,而非今天的斑鸠。

前些年我回老家割稻子,发现秧鸡就地取材,在成熟的稻穗下拢起一个巢。巢里五只雏鸟嫩声嫩气的叫声使我条件反射般地停下右手的镰刀,特意留下了这窝成熟的稻谷,保全了稻田里的鸟巢,留下了一份心疼和牵挂。

老家瓦屋檐的山墙上留有一个常年不关的木窗。窗内的楼板上是我幼年时睡觉的地方。15岁那年,父亲买了一双里面有绒毛的温暖棉鞋给我过冬。熬过寒冬后春天来临,万物复苏,温度渐渐升高后,棉鞋束之高阁。一天清晨,正在起床的我发现两只红嘴雀叽叽喳喳从窗口飞了出去,原来,它们在我的一只棉鞋里做了巢,巢里有七个暖乎乎的花斑蛋,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事告诉母亲,母亲告诫我,鸟来家里筑巢的人家是行善之家,别伤害和惊动小鸟。半个月后,棉鞋的鸟巢里孵出七只可爱的雏鸟,直到放翅,家里都没有惊动过把棉鞋当家的小鸟。

去年春天,我到六枝龙河镇阿珠湖风景区旅游采风,波光滟潋的湖边长着一株合抱大的古榕树。树枝的顶端吊悬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鸟巢,鸟巢搭建在时间的光阴里,铭记日月星辰,收藏白云蓝天。鸟巢随风上下晃动,荡秋千一般,很是惬意和逍遥。蓝天碧水间,一只从水面飞来的黄鹂钻进巢里,不一会儿,又一只黄鹂钻了进去,这一对懂得享受与浪漫的小鸟,把日子过成诗,让人心生艳羡。

在云南普洱市孟连县,有一种黄胸织布鸟堪称“基建狂魔”。黄胸织布鸟喜群居,往往会在一棵大树上筑造十几个或几十个鸟窝,织布鸟的窝悬吊于树的枝梢,酷似一个个硕大的长把梨,风过处,自由地摆动摇晃,让人遐想和钦慕。织布鸟在各类植物叶片边缘撕下一条条富有韧性的纤维,衔到树上,仅凭一张小嘴,通过高超的打结技巧,将巢穴编织得非常精细,而且安全坚固,防风防雨。在建筑内部房间时,它们用更加柔软的草、羽毛、发丝等构建,用高超的缝织技能将每个房间单独隔出来,舒适而浪漫。

鸟巢,或筑在大树高枝俯瞰自然百态、或垒在屋檐房梁感受世间温暖、或栖居傍水乐享山水风光……鸟蛋孵出一线线希望、一个个生灵、一缕缕亲情。风格迥异的鸟巢,构筑了飞鸟灵动优美的自然生态。

随着人们爱鸟、护鸟意识的增强和森林覆盖率的提升,鸟窝又回到了道路旁、村庄里、千家万户的庭院中。远远望去,蓝天白云之下,小鸟迎风翱翔。树叶间、枝头上、田野里,百鸟争鸣、鸟语花香,美丽的乡村呈现一派和谐愉悦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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