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光很好，张妈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刚洗好的衣裳，来到屋外的一块空地，用几根竹竿支起一副晾衣架，将衣裳一件一件晾上。张妈住一楼，常受楼上淋水之苦。有一次，衣裳刚晒干，正准备收起，楼上突然滴滴答答往下淋水，湿了一大片。女儿要去评理，被张妈拦住。张妈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以后咱把衣裳晾到屋外去就是了。

好在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新近女儿在近郊租到了一间楼房。女儿说，远是远了一点，但总比住楼下强。

那是一幢老旧的二层楼，底楼太潮没人住。搬家的那一天，张妈径直走到阳台上。阳台虽然小了点，却带着水池，阳台外面装了晾衣架；前面是一条小河，没有遮挡，有太阳的时候，可以从早晨一直照到傍晚，洗洗晒晒还是很方便的，张妈非常满意。女儿笑着说：妈，以后您再也不用担心楼上淋水了，爱怎么晒就怎么晒了。

女儿在外埠打工，平时就张妈一个人在家。过了些日子，女儿回来看母亲，可屋里屋外不见人，来到阳台向远处眺望，终于在河对岸的一块空地上看见了母亲的身影。母亲正伛偻着身子，吃力地用竹竿搭着晾衣架。她好生奇怪，赶紧跑了过去。

女儿说：妈，楼上不是能晾吗，干嘛还跑这儿来？

张妈笑了笑，没回答。再问，张妈就说：瞧，这么大块晒场，多好的阳光，里里外外都能晒到，还是外面晒东西好。

女儿听了，真是哭笑不得，也只好随她了。

又过些日子。女儿突然接到房东打来的电话，说母亲摔伤了。女儿心急如焚，连夜赶回家。

原来，那天张妈过桥晾衣裳，不小心踏空了，从桥顶滚到桥脚；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只是磕破了头皮。女儿松了口气，埋怨道：妈，跟你说过多次，别再出去晾衣裳了，你偏不听，这是何苦呢？

张妈笑了笑，终于道出原委。张妈搬来不久，底楼住进了一个拾荒老太，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晒东西，不是晒这就是晒那，直到傍晚才收起……

女儿说：所以妈您就……

张妈说：妈是过来人，楼下人家的难处，妈心里最清楚。

妈——女儿动情地喊了声，女儿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做，因为母亲心里满满的都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