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去年汛期,一场特大暴雨把我的许多书刊淹得好惨。
我住在县城南关一条深胡同的平房里。去年8月19日凌晨,我准备起夜。和往常一样,折身,坐于床沿,双脚下伸欲蹬拖鞋。不料,脚还没伸到鞋边,便感到一阵湿凉。低头一看,坏了,床前积满了水!那双拖鞋已漂到一旁,桌下堆积的报纸杂志大半泡在水里。床下木板上摆放的十几捆书和资料,也被水没了半截。只恨自己晚上睡得太死,下这么大的雨咋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慌乱中,我将这些被淹之物一捆一捆、一摞一摞地抱到饭桌上,先让它控着水,然后坐在床沿上沮丧地喘气。过了一会儿,感到心平气和些了,便蹚着水,开开大门,看看外边的水情。好家伙,整条胡同里,水满满的,有半米多深。水上边还漂浮着许多空的塑料袋、树叶子等。此刻,不光我到大门外观察水情,还有几家人挽着裤腿,光着脚也在看。大家互相打问:“恁院子里存水了吗?”“恁屋里进水了吗?”回答都是“满水,满水”。其中一位年长者说:“几十年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雨。”
当天中午,屋里的水随着院子里的水才慢慢退干净。次日,是个晴天。当院子里的水泥地被日光晒干后,我把水湿的书报抱到院子里,一本本地摆开晾晒。先是每本摆开后,从中间的页码往两边分开来晒,以便晒得快些。但那些较厚的杂志特别是书,尽管分开页晒了,没分晒的页码仍旧粘在一块。后来便想:如果逐页分着晒,那得多长时间呀。况且,过了下半晌,院子里的阳光就被西屋遮挡住了;还有,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如果晒不完再遭受雨淋,会更糟糕。不如把书报挪到儿子家的楼房顶上去晒,那上边不光面积大,而且阳光无遮挡。于是,把书报用电动三轮车拉到那儿晒起来。
在翻晒的时候,意外出现了——凡是胶印的书刊,纸页都被粘在一起,要分离开,不是两页粘得花里胡哨,就是两页都被撕烂。实在无奈,只好忍痛舍弃。特别是收存的那些书画家的作品集、朱锡禄先生的武氏祠汉画像石译成的系列故事及汉画拓片集等,因那次损毁,我几乎是掉着眼泪舍弃的。即使一般的书刊,损毁了也是心中久久的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眼下又到了汛期,我再也不敢把书刊往低处放了,尽管那是我一生中仅有的一次毁书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