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3月07日
第04版:

树本人生

张彦梅

满树淡黄的楝豆,静静地迎着冬阳的柔华,很有几分浪漫。每天,在单位餐厅吃饭时抬头即见,我依然用欣赏的眼神凝望。窗外一墙之隔的人行道,苦楝树打开伞一样的枝桠,灵性地探到餐厅的北窗。

春天,老枝托着抽出的新芽,小心翼翼捧出一抹浅绿。等椭圆的树叶铺展开来,花才羞怯出场。那花儿碎小,浅紫,开着喇叭口,灿若星辰地布满树梢,清新可人。夏的一窗葱郁,又在秋阳里飞舞,半青半黄的楝豆,宿存枝头,静候冬天。

窗户像永远的画框,把四季定格在眼前。一岁一枯荣,生命的年轮就这么悄然地旋转着。

古人多有赞美苦楝的诗句,而今终得见庐山面目,零距离相拥它的美好。常乐于怀,于是流连树下,如赴老友之约。

饭后人行道上的散步,是多年的习惯了。这排高大的苦楝树,撑起了长廊几分清幽。

“楝花飘砌,簌簌清香细”。每在树下,就带了迷蒙的浪漫心怀。春天叶拂花动间,是它的湿润与清新。席慕容描绘苦楝说:“他开了一树丰美又柔和的花簇,粉紫的花簇在灰绿的叶丛之上,你几乎不能相信,一棵苦楝能够开得这样疯狂而同时又这样温柔”。风这时暖暖的,微微的苦香令人心扉轻扬,又心生温柔。古人喜用楝花制作熏香,大抵也是香气的宁神。

楝花一地时,枝叶间长出青青的小果,夏天也就到了。《花镜》有语:“江南有二十四番花信风,梅花为首,楝花为终”。苦楝树的枝桠也愈加稠密,烈日烤热的夏风,被苦楝树过滤了,吹到身上已温柔凉爽。

深秋,一夜寒霜,树叶纷纷落下,树干暗褐纵裂。天清地瘦,我在树下慢慢走着,竟有几多岁月的苍茫。待树上只剩楝豆,一簇一簇挂在枝头,冬阳淡淡的光彩里,树干、枝杪都氤氲了一层淡黄,极温暖,极柔和,极雅致,才明白“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我在这路上来来回回走着,应纳四季。数年从陌生到懂得,于是常感于心。世间最为珍贵之物,常常穿着至为寻常平淡的外衣。

《中国树木志》说,苦楝材质优良,耐腐朽,抗虫蛀,是家具、建筑、农具、舟车、乐器的优良用材,也是很好的园林树。

《本草纲目》记载,楝有理气止痛、驱虫疗癣之效。最为有用的当说苦楝子,治心腹痛及疝气,更有驱虫之用。楝果中萃取楝素乳油,可治四百多种害虫及细菌、真菌和病毒。

苦楝树从皮到根,从叶到实,未曾不是苦的。苦楝,虽有“苦恋”之意,但更多苦练、苦炼的生活本意。自然法则本是如此,而天地间,众生皆是风霜客,活着的过程,不就是栉风沐雨的修炼过程吗?

楝树被誉为健康及其赐予者之树、解决全球问题之树、人类希望之树。

天有常形,物有常生,只是少有常喜常欢。从古至今,苦楝树却用他的朴实低调,回馈着最大的善意。

寄物托人,相在其内,一切皆为吾师。我会常看它,就像是看我自己。

2021-03-07 张彦梅 1 1 济宁日报 content_63782.html 1 树本人生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