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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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版:

我家的三棵枣树

苏东起

上山时,在一片桃林旁边发现了一棵枣树。翠绿色的枣果像是小蛇果,却更光滑匀称,有着迷人的线条。枝条上的枣花迎着阳光在绽放,五瓣花萼如一颗饱满的五星,花蕊间是一层厚厚的枣蜜,微风里的每一片叶子都在闪闪发光,诱惑极了。

山风吹拂,阵阵清香扑来,一时间勾起过往的回忆。虽然还没有到成熟的时节,但我仍然按耐不住,下车摘了一个,入口稍微有点“木”。

这棵枣树跟老家院里的枣树是一个品种,唤作脆苹,取其脆甜如苹果之意,这是老家的叫法,学名就不清楚了。

院里有三棵枣树,而我们家姐弟三人,因此,树就被我们分了。三个树的品种一样,但是结的果子各不相同,就有了不一样的排名。中间的那棵结的最多,也最甜,排名第一;靠近西屋窗户的那棵结的也多,但是甜度稍微差点儿,排名第二,靠近大门的那棵排名第三。我仗着最小,要了中间的那棵,哥哥要了第二的,剩下的第三的给了姐姐。

那时候家里穷,水果很少吃,枣子就成了秋天难得的好东西,天天盼着枣子变红,恨不得天天趴上面看着,就这样从五月里开花到坐果,从一点点的小果到慢慢长大,再到从梗部开始有红纹,真是漫长的煎熬。

一旦枣子透红,我就趁着放学之后找根竹竿,一头绑上镰刀,小心翼翼的从梗部把枣子削下来。最初的时候下面铺上用化肥袋子做的包,免得枣子掉下来摔坏了。铺了两次发现,没有什么缓冲的效果,枣子也比较硬,而地是泥土地,一般摔不坏,索性就不再铺了。新鲜的枣子洗一洗,放到嘴里一嚼,就像在吃灌汤包儿,汁儿多肉脆,满口香甜,得闭上眼,多咽两口。有些时候馋得受不了了,就直接用手搓一搓开吃。

那时候没有空调,家里只有一台金龙牌的落地扇。夏天天气太热,屋里待不住,中午的时候,就把饭桌放到院门下面,既能遮阳,还是风口,端的是凉快。而到了晚上,枣树下面就是乘凉的风水宝地。支上饭桌,把插排连好,再把那台14吋的黑白电视机稳稳的放在桌子上,摆上几排小板凳,就开启了村里的夜生活。

头顶上是密密的枣树叶子,往南伸出的一条长枝上挂满了枣子,微风过处,沙沙的声音如万千小蚂蚁,提醒我抬头看看。可惜枣子多数时候是不熟的,吃不得。乌怏怏的十几二十口子人围坐在枣树下面,既想离电视近点,又因为热不得不稍留点空。《包青天》《新百娘子传奇》还有《渴望》,是我对那个年代的印象。

待得枣子熟了,一次能下好几斤,解馋之后还得想办法处理。这枣水分太多,甜度太高,很容易坏,不宜存放,母亲就把枣给人分一些,剩下的做成枣卷子来吃。先摊上一张大饼,把切好的枣子撒在饼上,从一面卷起来,用刀等距切开。那时候家里用的大锅,土坯垒砌的,旁边是风箱,每到做枣卷子的时候,我的风箱拉得最好。

后来家里条件好点,哥哥当兵那年把堂屋翻修的时候,我那棵枣树正好在院中间,碍事儿,准备锯掉。隔壁邻居相中,就挖到他家去了,据说后来也没成活。

再后来,靠近大门的那棵树长疯了,不得已让买树的给锯了,地上铺了一层水泥,锯的时候还留了一节树桩,凸出来一截,有碗口粗细。在大连上学那年寒假,我跟父亲一起一点点的掏树坑,把凸出来的树桩给平了。

最后因为西屋翻盖后的门开在了最后一棵枣树旁边,时间一久很是不方便,这棵枣树也被伐了。但我仍然清晰地记得高二那年冬天,中午放学回家吃的那次炒鸽子,就是母亲从这棵枣树上逮到的野鸽子,还有母亲脸上办成了一件大事儿的笑容。

2018-09-21 苏东起 1 1 日报 content_586365.html 1 我家的三棵枣树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