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2日
第03版:

再见,的姐

李元岁

我打出租车,一般乘坐女司机的车,安全也温馨。那天,我又拦了一辆。一上车,就见女司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平素,我坐车就爱没话找话搭讪几句,而这位司机一路无话。我搭讪,她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好像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方向盘上。

这让我感到很无聊,摸出烟正准备抽时,她却发话了:你懂不懂车内不准抽烟?这是天然气,很危险的!我斜她一眼,抽出的烟装进了烟盒。

车到了我才意识到坏事了,为了少一些尴尬,我还是浑身上下衣兜翻了个遍,只有那包烟、打火机,还有手机。只好强装笑脸又不失风范的说:实在对不起,来参加婚礼,出门换了一套行头,忘带钱了。女司机乜我一眼,往车背上一靠,双臂挽在一起,脸就长了起来,那架势好像在质问:那你看怎么办吧!

计价器显示金额18.6元,四舍五入,再加一块钱的燃气补贴,正好20元。我捏着那包烟说:这样吧,这包中华还有多半哩,给你抵车费怎样?女司机乜我一眼。

我又说:你不会抽,拿回去给你老公抽也值呀!她又乜我一眼。我有些急了,急中生智说:那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我进饭店找人拿钱出来行不?

女司机“哼”了一声说:你随礼不带钱那可怎么办?用不用先从我这儿拿几百?呵,她倒关心起我了,还挺大方。

我笑了一下说:这个不用你操心,我会有办法的。她也笑了一下,是那种轻蔑的,而后说:让我蔫婆等汉子,死等,等来了好说,等不来还耽误我的业务哩!哈哈,有意思,我跟她成老婆汉子啦!

我很开心的一笑说:你不相信我,那这样吧,我这部手机虽说旧了,但也值三千多,你给我留个手机号,我把手机留你作抵押,到时候我联系你付车费索手机,好吗?

她又一笑说:骗人的花招我见多了,看你西装革履的,应该不会是骗子。这样吧,你给我留个手机号,到时候我联系你怎么样?我欣然同意,就拨她的手机。这时,后面的车一个劲的摁喇叭,警察也过来了。她说:好了,你下车走人好了!

我下车后,跟她招手作再见样。她没理我,一踩油门,出租车一股黑烟,箭似的飞走了。可我还是记下了她的车牌号。

之后的日子,我每天都期盼着女司机的电话,可就是等不来;我也一连给她打过半个月的电话,每次都通,可就是不接;我也在茫茫车海中搜索过那个车牌号,并无所获。这事闹腾的,往严重了说,我都有些寝食难安了。

大约是在又半年之后,我又拦了一辆女司机的车。这女司机的头发好像刚烫过,头发一卷一卷的,还散发着焗油的清香。我与她搭讪拉话,她也只是点头或摇头。这倒让我想起了半年前那个女司机;细瞅长相,也有点那个女司机的摸样,可车型和车牌号都不一样呀。长相一样的人多得是。这样想着,一路无话。

车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红灯停了下来,女司机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也就在这时,我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我正准备掏出来接,挂断了。我调出号码来看,是半年前那个女司机的。哦,她与我联系了!我再拨过去,车内响起了成龙和苏慧伦的《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一路上,我们攀谈起来。车到目的地,我们又在车里拉了有十几分钟的话。我说给她打过半个月的电话,还在街头搜索她的车牌号的事。她说,之所以不给我打电话,以及不接我的三十多个电话,是因为他看得出我是个正经人,不是那种抽料面儿、耍赖皮的,是个有诚信、守诚信的人。二十块钱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人品。

我又问她,怎么换车换牌号了。她说,以前是承租人家别人的车,跑几年挣了点钱,就自个儿买了一辆。

我点点头,又闲扯着问她:你的手机铃声很好听,为什么是成龙和苏慧伦的《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呢?

她微微一笑说:正如歌中唱到的一样,“每个小小的梦想能够慢慢的实现,我是如此平凡,却又如此幸运”,我有自己的一辆车的梦想不是实现了嘛!

我点点头。是啊,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梦想的!

下车时,我递上一张“伍零”,她给我找零30。我不接,说上次20,这次20,那10块就抵利息了。我急忙下了车,她也下了车,把那30元的两张票子,愣是往我兜里塞。她说:我20块钱能买来诚信,也值!

在街头和一个女同志推搡也不是个事,我也就没再愣给她。我说:你原来的那个车牌号,我永远不会忘记,再把你新的车牌号铭记在心里。

她说:以后有什么用车的事,打电话,随叫随到!说着,跟我来一个飞吻,上车去了。

出租车一股青烟,开走了。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车子,我的眼睛湿湿的了……■心飞扬 摄影

2020-12-12 李元岁 1 1 济宁日报 content_57642.html 1 再见,的姐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