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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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

怒放的白菜花儿

马红丽

走进村口,远远看见一位老人正在清扫路面。看身影,我知道是吴大妈。快走了几步,向大妈打招呼。大妈抬起头看见是我,嗔怪道:“你怎么又给我买东西了,家里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的。”

“我不放心么,还是想过来看看。”我笑着问她:“还有哪些地方没扫?我来帮你扫吧!”

大妈摆摆手,“不用,已经打扫完了,正准备收工呢!刚好你来了,走,去家里。”说着,收好工具,和我往她家里去。

大妈的家在村子的西北头。每次走进这个农家小院,我心里总是五味杂陈。

大妈叫吴翠英,是我结对帮扶的贫困户。这个一辈子生活在山村里的女人,真的是苦命。年轻的时候公婆去世了,作为家中的长嫂,她辛辛苦苦和丈夫老刘把几个弟弟妹妹抚养成人,又操持着给他们一个个成了家。自己生有一个儿子,却在7岁那年因为一场高烧,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生活不能自理。

夫妻俩守着儿子,虽然苦点,日子也还能过得去。可是,祸不单行,老刘五十多岁的时候突然得了半身不遂,一躺就是十多年。要忙地里的活,又要照顾家里的两个病人,吴翠英那叫一个苦。去年,老刘病情恶化,住院治疗,更让这个家雪上加霜,虽然极力救治,老刘还是走了。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了吴翠英和那个也已经快五十岁的儿子相依为命。

我第一次来吴大妈家的时候,大妈正在院子里给儿子喂饭。满头白发的古稀老人,智障残疾的成年儿子,让人看得心酸。我原以为,身处这样的境地,吴大妈定然是愁云惨淡,家庭也一定是破败不堪。然而,环顾四周,屋内屋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家里的陈设虽然很简陋,但每一样都归置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其他贫困户的家里,多数又脏又乱,像吴大妈家这样整洁的,还是第一家。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朝南的窗台上,放着一只破旧的洋瓷碗,一大簇我叫不出名字的金黄色的花儿恣意绽放,让这所简陋的房屋,霎时亮丽了许多。

见我看那些花儿,吴大妈有点不好意思,说:“乡下人家,什么东西都舍不得扔掉。那就是块白菜根。”我走近仔细瞧,原来真是一块被削光了的白菜根,重新发芽就长出了尺把高的枝叶,一个个枝杈伸展开来,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黄花,绒绒的花蕊,娇小稚嫩,活泼泼一派生机。

“白菜根也能开出这么好看的花儿!”我由衷地赞叹。

老人笑了,点点头说道:“是呀!我也觉得好看!有时候心里苦了,觉得日子难了,看看这花儿,想到一个烂白菜根都能拼着力气生根、发芽,开出好看的花儿,人总得比它强吧!”

看着老人爽朗的笑脸,想到她经受过的和眼前的苦,我心里一阵发紧,暗暗对自己说:“以后一定多来看看,尽全力帮帮老人。”

后来的日子,几乎每个星期我都要去看看老人,买点生活用品、食品什么的,给老人留点钱。每一次,老人都再三推脱,说我们城里的人也不容易,花钱的地方多,什么都得花钱买,不像农村,土里地里刨点就能过生活。说自己现在能过得去,让我不要再买东西,更别给她钱。不过,她说她的,去看望她的时候,我依旧会买很多的东西。不管怎么说,作为帮扶干部,我总想多尽一点心。

有一次我去看她,她正在房后的一块空地上忙碌,说是想把那块空地整理下,种点菜。我劝她,岁数那么大了,家里就两口人,也吃不了多少,不用费那个劲。老人摇摇头,说自己还能干得动,种点菜,吃着也方便。后来再去,就见房前屋后长了许多当季的蔬菜,绿莹莹的辣椒,红红的西红柿,墙头上绿藤蔓延,翠绿的丝瓜隐约其中……

和老人相处得时间久了,对她的了解也慢慢的多了起来,越发觉得老人的身上有一股力量,特别打动人心。老人最常说的一句话是:“苦日子也罢,穷日子也罢,都是自个过的日子。只要自己攥着一口劲儿,这日子就总能过下去”。

几十年来,不管日子多难,老人从不愿拖累别人,总是乐观、坚强地生活着。

有一段时间,村里原来负责打扫卫生的老李头病了,吴大妈听说后,就主动要求打扫卫生。老人说,现在政府处处替老百姓着想,想方设法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老百姓也要自力更生,攥起劲儿好好往前冲,把日子过好。自己身子骨还硬朗着,也应该替村里分担点,做点能做的事。

说到以后的日子,老人感慨万分,说国家的扶贫政策好,各项惠民政策好,家里每个月有好几百块钱的低保补助,还享受有残疾人补贴,流转土地每年有分红……自己和孩子的养老、医疗都有保障,现在比什么时候都安心,老人相信日子越过越好。

“只要自己攥着一口劲儿,这日子就总能过下去”,每当我的工作、生活中遇到困难,就会想起吴大妈的这句话,想起她家窗台上灿烂的白菜花。生活里总有些事我们不能左右,总有一些苦和难,既然碰到了,那就攥出一口劲儿,好好地活。

2018-08-10 马红丽 1 1 日报 content_574315.html 1 怒放的白菜花儿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