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珍
第一次遇见的人和事,充满着新奇。我最难忘的,是第一次领工资。
1971年秋末,我从插队两年的农村,幸运地来到县玻璃厂。从市玻璃厂培训回来,我既兴奋又忐忑。尽管我的岗位是和瓶瓶罐罐打交道的分析操作,既枯燥又整天站着,但我浑身充满着活力,心里有着神圣的感觉。我终于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我的同学有不少还在农村待着呢。
半个月过去了,“今天发工资!”不知谁传来这消息,我的心跳一下子快起来。“真的?有我们的吗?”我们班十多个人一阵欢呼,把操作室的墙壁震得嗡嗡响。
下班后,大家像撒欢的小鹿般来到财务室等着,精神高度集中,耳朵随时准备接受期待已久的信息。当我接过出纳递给我的25元钱,心中的喜悦难以掩饰。25元的月薪,包括学徒工资18元,粮食补贴3元,营养补助4元。要知道,刚参加工作就25元,这在当时的企业很不错了。
回到家,我立马交给母亲15元。给自己买点什么呢?那时候生活用品还相当匮乏,肥皂、香皂、棉布都要凭票。女孩子爱美,什么眼影唇膏粉底霜,什么面膜柔肤水增白蜜,根本没听过。护肤品有一个通称——擦脸油,街上所有的百货店杂货铺都卖蛤蜊油,手脸吹皴了冻裂了,抹上点蛤蜊油,护肤美容。我用5角钱给自己买了瓶特别流行的蛤蜊油,用了之后觉得那个脸是嫩啊,掐一把还水灵灵的,特幸福。
第一次发薪水,工资条上的数字给了我无数的感激、信心和勇气。而现在,近半个世纪前那一串串的数字,都变身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