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晚饭后与家人一起出门，见商家的门前，七夕的氛围已经很浓郁了。花坊的人们在忙碌着整理鲜花，朵朵娇艳的花儿，正准备表达美好的祈愿。

乡村的夏夜，母亲指着头顶明亮的星子们，给讲牛郎织女的故事。萤火虫拖着闪烁的光迹，翩翩的飞着。天空太远，我看不清牛郎织女忧郁的目光，反倒羡慕起他们神奇的飞升，以及年年的相聚。

母亲讲述的故事，我边走边讲给女儿听，只是星空里的牛郎织女并不显眼，甚至连浩瀚的银河也无法指给她看。至于七夕那天的豆角架或者葡萄架，以及喜鹊萤火虫之类的，我都讲了，她听得很认真。

“牛郎织女有孩子吗？”“有啊。”“那他们叫什么名字？”母亲没有给我讲过，我也没问，可女儿问了，我不是无所不能的父亲，但这个问题必须有答案。“嗯，他们有两个孩子，男孩子叫牛小郎，女孩子嘛，叫天孙。”“天孙？”“哦，不是，叫天琴吧。”

二

牛小郎收到一条短信，拿给他爸爸看：一日，取经成功的悟空痛苦地问唐僧，“师父，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幸福吗？”唐僧思忖半晌，“恒河的沙堆积如山，我一粒都不要。”

临近七夕，牛郎有些烦乱，他思忖半晌，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牛小郎的问题。

我原来想着牛郎织女虽然有银河的阻隔，他们也可以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利，比如手机、视频等等，思念和等待就不会这样漫长了。后来看了科普，才知道牛郎和孩子们给织女发出的彩信，要十六年后才能收到，如果天宫有信号屏蔽，漫长的三十二年过去了，还是年年七夕的相聚更实在些。

三

七夕。喜鹊和萤火虫见证着牛郎织女的相聚。父母的心情，牛小郎和天琴还不能完全明白，也许孩子们已习惯了这样的分别。

词人秦观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实际上只说了些宽慰罢了。

一朵花的绽放，如果没有会心的观照，也是徒然，甚至连花香也没有留下。

心，可以使迢遥的银河一苇杭之，甚至零距离。可是彼此的心已被思念装满了，这是牛郎织女想要的生活吗？

天阴着，仿佛他们四目相对时的无语凝噎。

人间。琳琅的鲜花、璀璨的钻戒，以及七七折扣的大红海报，彰显着凡间的热闹。

“热闹是他们的”，牛郎心里想。牛郎织女嘘寒问暖，聊家长里短，不知他们提到了精卫没有？这只勇敢的小鸟，向来就蔑视貌似平静的河海。

四

七夕是相聚的日子。杜牧《秋夕》中的“轻罗小扇扑流萤”，有着莫名的失落；“坐看牵牛织女星”，是一种难言的惆怅吧。

几年前的一个七夕，一对夫妇到法院离婚诉讼，法院择日宣判。在庭外双方又起了争执，结果又被劝和了。这一天，不是他们刻意选择的，这场风波却算得上七夕节一道别致的风景。

城市很少葡萄架或者豆角架，我也没有尝试在下面去听牛郎织女的对话。时间如此宝贵，牛郎会不会把这个故事讲给织女听？我依稀看到织女的脸上，带着一种苦涩的微笑。

五

“相见不如怀念”，的确很有诗意；我却怀疑，说这句话的人没有经历过离别。寻常人的生活需要诗意的装扮，但适宜也许更重要。

七夕是常常下雨的，据说是牛郎织女的眼泪。有人曾验证雨水的味道，我没有尝过，应该是咸的，我想。

去年七夕，只是阴天，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并没有刻意看天，觉得只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而已。

那天却有流星雨，天船也叫英仙座的流星雨，我第二天才知道。讲给女儿听，她问我许愿了吗？我说没来得及，实际上，当我得知流星雨消息的时候，尽管没有看到它的壮丽，愿还是许了：有情长厮守，生活少磕绊——

幸福就这样触手可及。

我仰视星空，仿佛那场璀璨的流星雨还在。牛小郎和天琴快乐的笑声里，牛郎织女散发着会心明亮的光芒，遮住了这道宽广的银河。■粤梅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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