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爱吃酱,牛肉酱,辣酱……吃粥吃饭吃面,一酱在手,啥菜都免了。十多块钱一瓶的酱,一买两瓶,三五天消灭,几无例外。
姐姐常会到市场去买黄豆酱回来熬,闻着非常香,焦焦的那种,有鲜甜的气息,也常向我推荐,哪个哪个超市有啦,哪个哪个菜市场有啦,又便宜又香,说熬酱时还可以根据喜好搁一些牛肉、花生米、豆干、辣椒什么的,而姜丝和葱花是必不可少的。
我不吃酱,现在不吃,因为我的胃拒绝。小时也不爱吃,但我爱看奶奶一步一步制酱。
奶奶那时做酱,材料有两种,一是豆瓣,用蚕豆,一是黄豆。煮烂了的黄豆和豆瓣,和上适当的面粉和盐水。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不难,但要做好,却不容易。
每年春季,奶奶收拾黄豆或豆瓣,洗干净之后,放清水里泡上一天,直到把黄豆泡透,再放清水里煮。大火烧开后,搁锅里用余火慢慢焐着,有时会焐一夜,黄豆就焐透了。火候是黄豆粒用手捻一捻,不会一下子散掉,还得有点硬度,则刚刚好。这样做出的酱才有型,够味儿。
出锅的黄豆粒儿沥干水,倒在一张家家户户都有的竹筛子或大竹匾里,让热气慢慢消散,待表面的水气半干后,一层又一层洒上薄薄的面粉,直到把每一颗黄豆粒都彻头彻尾地严严实实包裹住。
包裹着面粉的豆粒已看不出原形,静默地置于房间的阴凉处悠悠地发酵,直看到裹着面粉的黄豆毛茸茸的,就像霉变了的样儿,放进早就洗好备用的坛子里。加入凉透了的盐水,漫过黄豆,密封静置于好的阳光下,两个月以后方可以开盖。
笨笨拙拙的坛子像古董,小口大肚,像极了现在的花瓶,一大坛子酱能吃到来年。那时寡淡的粥,因为有了酱,一下子就变得鲜美了。最主要的是,酱有开胃的功效,和自家制的咸菜一起,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小菜。
酱不宜太咸,咸过了就不鲜。熬好的酱闻着豆香浓浓,里面的豆子还很有嚼头,挑上一筷子放在碗里一搅,那叫一个人间美味!一碗粥很快就入了肚。因为豆子喜欢,所以引我驻足。挑挑选选半天,情不自禁地想起童年时看奶奶做酱。
看奶奶做的还有很多,比如芋头圆子,比如茄饼,比如紫花草和玉米粉蒸煮……突然很想奶奶。想那个时常让我吮着手指,在旁边等吃的奶奶,多想再能够“香”在她旁边,听她说说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