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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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版:

枣树往事

路军

北方山里人家,谁家房前檐后少得了枣树呢?

枣树,称得上树中的坚韧不拔者。单看那树干,褶皱丛生,几十年的光阴都在它缜密精巧的心思里一重重压缩,给这沧桑世界以遒劲和曲折。

我家后院的枣树早已高过了房檐,越过了房脊,它并没有老,秋熟的光影中,满树红精灵一样的果实。中秋时节返乡,推开后院门,见到枣树,总要在它的身边静静发一会儿呆,听秋风与枣树的澜语,好多往事。

那年,六十余年的老屋拆除了,建造新瓦屋。后墙地基,与那棵最老的枣树近在咫尺。有人站在那儿琢磨了半天,向爷爷说,还是将枣树砍了吧,省得碍事。爷爷脸色变了,他绝不同意砍掉这棵几乎与他同龄的树。“贴着枣树挖地基,只要这棵枣树还有一点根,它就死不了。”帮忙的乡亲一锨一镐下去,枣树旁横生的根系渐渐裸露,宛如泥土深处的一根根血管,撕裂声不时响起,我已经不忍心去看,地槽好几米深,那棵枣树怎堪重负?

房屋一尺尺拔高,那棵枣树并没有什么动静。夜晚,院后休息,轻风浮动绿叶,飒飒脆响,只是瓦屋竣工之后的那些天,爷爷着急了。枣树叶子好像热火熏烤,打蔫了,甚至卷曲佝偻。爷爷担心地自言自语:“真挺不过去了,挖地槽的时候,将它移栽别处好了。”他的叹息声沉重如石。一连好多天,爷爷总去院后看那棵枣树,怕枣树受不了,慢慢浇一点水。

谁也没有想到,几个月过去了,那棵枣树死里逃生,枯萎的叶子舒展。爷爷高兴得像一个小孩子,不住嘴夸:这棵枣树太刚强了。

在故乡的那些年,秋熟的大枣给单调的生活暖了滋味。摘枣自然是快乐的,爷爷站在树下看着弟弟和妹妹灵敏地在树杈间,不敢爬树的我在树下接着筐子。

夜晚,从田里忙碌回来的母亲收拾摘下的枣子。她的手灵巧得好像镊子,残叶败枣捡出来,满地的大红枣新鲜怡人。到了端午节,母亲取出干枣浸泡,包粽子时放上几枚,端午的棕香多了几分枣的香甜。过年的时候,清水洗净了干枣,加上红润的苹果、香味悠长的梨,摆在桌子上,来了串门的乡亲,不忘请他们尝一尝。■成岳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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