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09月25日
第04版:

老故事接着新故事

胡成江

听故事最多的时候是童年,故事最多的时候是少年和青年,讲故事慢慢多起来的时候是从中年开始的。

小时候听评书

矿上的大喇叭定时广播,到播评书的钟点,小孩子会跑到大喇叭下面听。有一处大广播喇叭挂在高杆子上,下面堆着好多石头,一帮大大小小的孩子坐在石头上,听姚雪垠的长篇小说《李自成》。我懵懵懂懂,也坐在石头上凑热闹。书中有个人,名叫“郝摇旗”, 好玩,我记住了。后来听《烈火金刚》《苦菜花》,我会随人物悲喜而悲喜,随情节急切而急切。

说书人总在节骨眼上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书分解”,真讨厌。听评书《西游记》,唐僧真让人揪心,动不动就给妖怪捉了去,不知死活,弄得我担心一天。

《三国演义》里的刘备也不让人省心,一会儿被撵到这儿,一会儿又被追到那儿,真不容易,得个军师徐庶徐元直,打了两场胜仗,便给曹孟德逼得不得不“人在曹营心在汉”。

最火的评书,还是刘兰芳的《岳飞传》,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听,播的时候空街空巷。刘兰芳的《杨家将》,我印象极深。杨继业杨老令公撞死在石头上,真壮烈。奸臣张邦昌、潘仁美,着实令人深恶痛绝。

听王刚的《夜幕下的哈尔滨》,我知道,哈尔滨有个“马迭尔旅馆”。

听《隋唐演义》,混世魔王程咬金做了瓦岗寨寨主,有意思;秦琼贫困在客栈,不得不卖马,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杨广征民夫民妇修大运河,只为下扬州看琼花,荒诞,荒诞。

有电视看了,便不记得再听过评书。听评书成了历史,沉淀在我记忆里。没有电视电脑的年代,听书挺有滋味的;可以上网了,生活的内容更多也更忙了。

我喂的两只小鹅

除了听书,小孩都喜欢喂养小动物。家里喂过两只鹅,一只白的,我叫它“小白”,一只背上有黑羽毛,我叫它“小黑”。

春天的时候,有人挑着担子卖鹅仔,母亲抓了两只,养在纸壳箱里,毛绒绒的,很可爱。小白浑身黄,小黑在背上有一黑点。每天放学回家,我站在纸壳箱前,看它们吃食、喝水……轻轻摸它们的绒毛,软软的。一次我抓起小黑,它在我手里伸腿抻脖用力挣扎……

绒毛换羽毛,它们大了。小白浑身白,很神气。小黑背上一撮黑羽毛,很酷。纸壳箱容不下它们,在院子一隅,围出块地儿,又垒了窝。为防黄鼠狼偷袭,鹅窝装了门,夜里拿石头顶上,封得严严实实。

很快小白小黑成了大鹅,在院子里到处跑,有陌生人来,张开翅膀伸长脖子叫着啄过去。它们成了我朋友,放了学赶着它们去小河里洗澡。“噗通”“噗通”,它们跳进河里,眨眼间,游出十几米,调皮地将黄脚蹼向后伸,在显露凫水的本领。哈哈,笑话我这不会游泳的人吧。它们不时把头扎进水里,是在觅食吗。我找个地儿坐下,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复习起功课。小黑小白洗好了,赶着它们,迎着落日的余晖可以会家了。

秋天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鹅窝塌了,小白小黑遇难了。这之后,家里没再养过鹅,我再也没有过小动物朋友,伤心。

逛街逛到小教场

离开听书的时光,有四十几年了,可以带着手机,一边听书一边闲逛。

小教场街,是清代济宁卫守备署操练兵马的地方,因演兵场而得名。来在当街,恍若看见评书里说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阳光下闪着银白寒光……”而最终浓缩眼前的小街,只有四五十米长,在现代城市里再普通不过。

南面是水口子街,走过东门大街,还有柴禾市街、文大街与一天门街。一条千余米的路分成5段,用了5个名字,过去真没在意,蛮有意思,足现其历史之悠久。只有像我这样,心境不好也不差,有点无聊,并不乏味,闲逛于街上,才会做如是之想吧。

从红星路向南拐进小教场街,走十几米,见一爿小店,门头上写着“烟酒杂货”,两扇玻璃门上贴着大红字,一边“复印”,一边“照像”。走进去,里面约有十来平米,狭小的空间营生可真不少。

小店旁原有一饭店,二十多年前我才出道做生意的时候,在那儿请过客,那会儿兴边吃边唱。一位客人唱的《众人划桨开大船》真不错,“一支竹篙耶,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一加十,十加百,百加千千万。你加我,我加你,大家心相连……”那歌声依旧回响在我耳畔,仿佛在昨天。

东门大街上并不见东门,仅剩下个名字,记忆着历史。街亦不长,东西向。“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古之城池从东门到西门没多远,不会超过两千米。商鞅变法前立木为信,若是当下之城市,东西南北动辄二三十公里,这故事便不可能发生了。

城市空间的拓展,由交通工具决定。步行时代有那个时代的城市空间,自行车时代也有自当其实的城市空间,如今这汽车时代,这么个大法儿,似乎也应该。如是,马路上便各显神通,两轮,三轮,四轮,有模有样,城市大得快让人跟不上趟了。

2022-09-25 胡成江 1 1 济宁日报 content_110951.html 1 老故事接着新故事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