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双
凌空飞跃在河流之上或峡谷之间的脊梁和纽带,是为桥。从垒石培土、绝水为梁的雏形开始,它就是通往彼岸的必经之路。
我国自古被称为“桥的国度”。《诗经·大雅·大明》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大邦有子,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丕显其光”,说的是周文王在渭水下游修造浮桥,以迎娶有莘氏之女。诗中的“造舟为梁”就是把船连接起来,加板于上,搭成一座浮桥。这座浮桥也被认为是我国有文字可考的最早的桥梁。
在周秦时期,造桥技术尚且落后,而财力匮乏也使得桥成为稀奇之物。当时,桥梁仅在少数河流的少数地方可以见到,也多为结构简单的梁桥或浮桥。不过,在秦国取得霸主地位之后,采取了包括兴建水利在内的各项改革措施,也自然带来了桥梁建设的发展。
在秦始皇统一中国前后,曾经修造了咸阳渭水桥,这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柱或石柱木梁桥,全桥长四五百米,宽13至15米,共有68跨。由于当时各地之间的商业发展和战争频繁,很多特殊的桥梁相继出现。如在山中的交通要道上,铺设木板建成的栈桥,又在此基础上出现的盖有廊屋的陆上长桥。
尽管形式尚属简单,而在周秦时期,梁桥、索桥和浮桥都已出现,西汉时期出现了拱桥。汉武帝元鼎元年(公元前116年)至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间的汉墓画像上出现的一座石拱桥,据推测其描述的就是泗水上的一座石拱桥。而真正让石拱桥登峰造极的,却是隋炀帝。
赵州桥和小商桥,是隋炀帝留下的最著名的桥,而赵州桥更是早已成为古桥的代表性杰作。这座单孔敞肩圆弧石拱桥,建于隋炀帝大业二年(公元606年),其桥跨之长领先世界水平约一千年之久。由于隋炀帝好征发民力,大肆修建工程,也留下了洛阳的天津桥、扬州的 二十四桥等无数流传千古的名桥。
到了国泰民安的唐朝,桥梁建筑得到了巨大发展,大量浮桥改梁桥,以及对灞桥、长安三渭桥等早期古桥进行重建与修复。石拱也在此时演变出多种形式,出现了弯板三折边石拱桥和椭圆形拱石桥等多种特殊结构。
宋朝时期,桥梁建设技术开始全面进步,建设达到巅峰。气势恢宏的有亭长桥、木质长桥的桥屋被大量建造,飞檐斗拱令人叹为观止。石梁石墩桥更可长达2.5公里,重至200吨,开创了以牡蛎黏结基石的“种蛎于础以为固”工艺和世界桥梁史上独一无二的贯木拱。到了元明清时期,中国桥梁的构造类型,已经基本上发展成熟,技术与形式上的革新也一直没有停止。
西安的灞河烟柳、渭桥伤别,福建跨越数里或重达百吨的石墩石梁桥,西南山区中的各式竹索、铁索和藤索桥,流行于湖南、湖北、贵州、广西等地的风雨桥……在不同的地域,古桥显现出了不同的风貌。而因自然风雨和战争的侵害,大多古桥都已淹没在浩瀚的历史烟波中,仅能从流芳的画卷中领略一代名桥的风采。
而今,古桥已成为珍贵的历史宝藏。除了潮州广济桥(湘子桥)、河北赵县赵州桥、北京卢沟桥和泉州洛阳桥这四大古桥外,中国各地仍散落着诸如苏州宝带桥、扬州五亭桥、北京玉带桥、绍兴八字桥、福建安平桥等古桥遗珍,待人寻访。
说起中国古桥,不得不提“北赵南洛”。赵州桥位于河北赵县河上,是当今世界上现存最早、保存最完善的古代敞肩石拱桥。远望这座桥,就像“初月出云,长虹饮涧”,是因为这座主孔跨度有37.02米的桥,拱高却只有7.23 米,如一弯新月出水而升。在主拱两端的两个小拱,为赵州桥增添了空灵秀丽之美,也兼有节省建筑材料、减轻桥身自重和便于泄洪等多重作用。
赵州桥是中国古代拱桥的代表,围绕它的故事为人津津乐道。而位于泉州的洛阳桥,同样是中国古代梁桥的代表之作。南宋后,政治中心的南迁,使工匠大量涌入福建,也使这里的桥梁建设进入鼎盛时期。洛阳桥在泉州市附近泉州湾和洛阳江汇合处,是我国第一座跨海大石桥,1053年到1059年历时六年建成,跨度1200多米,有桥墩46座,一说44座,现仅余31座,全部采用巨大石块砌成。
在一千多年前泉州的某个风平浪静、潮水低落的日子,许许多多装满石条的船只同时出动了。这些石条被同时填入了洛阳江中,在水底垒起了一座长500米,宽25米的桥基。这就是世界首创的“筏形地基”。当时,工匠们为建筑洛阳桥,先后发明了“筏形地基”“浮运架设”等开创性的桥梁技术。
洛阳桥之后,福建修建了大量的石梁桥,技术不断完善,如泉州金鸡桥和福州万寿桥应用的“睡木沉基”技术。而漳州的江东桥,重近200吨的石梁架设,则至今仍是未解之谜。
在中国的四大著名古桥中,赵州桥、洛阳桥以开创性的桥梁建造工艺闻名于世。而位于广东潮州的广济桥,则集合了建筑与古代民间的生活之美。潮州一带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潮州湘桥好风流,十八梭船廿四洲;廿四楼台廿四样,两只铁牛一只溜”。简简单单的28字,概括了广济桥桥墩的演变。
这座集梁桥、拱桥、浮桥于一体的桥,是我国桥梁史上的孤例。广济桥的每一个桥墩都有几百年历史,从宋代建成第一个桥墩到形成“十八梭船二十四洲”的格局,前后共延续了300多年。它的梁舟结合,开世界启闭式桥梁之先河。每个桥墩上均建有形式各异的亭台楼阁,两只铁牛分东西镇水。作为“全粤东境,闽、粤、豫章,经深接壤”的枢纽所在,再加上有如此众多的亭台楼阁,广济桥成为交通、贸易的中心和 热闹的桥市,赢得“一里长桥一里市”的美称。